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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长中人

中医师陈玉峰

发布时间:2016年05月16日 01:43     文章来源:


 

中医师头衔

 

      1977年,我的母亲和父亲自农村插队归来。经过终日寝食不安的数年“文革”,母亲虽然还不到六十岁,已是肺气肿、胆囊炎多种疾病缠身,浮肿,肿了消,消了肿。去过几家大医院,多方诊治,仍不见起色。此时父亲被整出的“历史问题”事未了,举家住在小学校原来的储藏室里。

      在困境中,我想起在读高中时的一位女同学。她在1956年由吉林市转来时填表,其父为中医师,九三学社成员。当时,因吉林省会由吉林市易址到长春市,同班同学有一半家在吉林市,随校迁来。有人知道这位新同学家境,略云:在西关住,父亲是省四大名医之一,当过省汉医学会会长,成立长春中医学院时请来的。

      这时家母经人推荐正在一家卫生院就诊。开中药方的是一位23岁的青年,几付药后身体明显好转。后来我陪母亲看病时,看这位医生长相与我那位同学相似,名字相近,攀谈中得知他就是我同学的小弟。缘此,我也找到分别近二十年的同学。后来提到母亲就医时,她建议我找他父亲。其实,当时他的父亲陈玉峰,两年前得了脑血栓,吃自已开的药,别人给针灸,病好了,脾气也好了。

      后来有了我和陈老的多次交往。在医大宿舍一间6平方米的居室里,陈老给家母开过几个方子后,为省去抓药熬药的麻烦,改服由他出方配制的丸药。半年后家母一改以往消瘦、苍白,病态全无,胆囊炎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发作过。2001年家母在某大医院被确诊为肺癌,住院治疗,四个月后即翌年农历正月十五因肺化脓症辞世。其实,并不是肺癌。此时陈老已病逝四年,我曾想,如果当时陈老健在,家母总不致于死于误诊吧。

      初登陈老家门,屋里除两张床,别无长物。老人身着家里缝制的裤袄,针脚外现,系棉裤的是未经过加工的棉布拧成的带子。这种形象在二十年前我在农村见过。看不出,这就是当年因某些人偏见被赶下讲台,再后来由于外聘无应者,省内无人替代重又请出主讲《易经》《内经》的吉林名医。说家徒四壁也未必尽然,还挂了镜框,一个由吉林省省长栗又文签发的中医师陈玉峰的执业证书。这个证书先生十分看重。后来落实政策,迁入新居,房间多了,宽敞了,墙上挂的还是这个证书,只有这个证书。我曾问过他“四大名医”的由来。他说,我师弟王喜天不是当过卫生厅长吗?有一回说过,现在中医界除了师傅,你,我,——也就四个人了。只是一句闲话,后来被传出,传开了。我问过省汉医学会会长都管些什么?他说,主要是处理医疗事故,原则是受损失的得到补偿,责任人也得过得去。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陈老,他独重中医师这个头衔。

 

置根于沃土

 

      常听到关于中医学科学与否的质疑。作为中医基础的《易经》居然是儒家典籍,中医理论与儒家理念相契相合,大儒中不乏通晓医理者,名医多熟读五经四书,医学与人文相系相依。中华几千年崇尚文治,也因之人文昌盛,置根于如此沃土中的中医岂能没有根基?只是学难,通更难,浮躁者,欲速达者,不能执业,否则误人,害已,徒给中医抹黑。谤中医难,毁中医更难,难在中医树大根深。

      由陈老给家母开方,我请通化市中医院王宗启帮助作成丸药。王宗启是我在长春读初中时同校同届校友。他后来读长春中医学院,是陈老的学生。后来当过主任医,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当过通化中医院院长,为人谦和坦诚。过方时说,陈老的方子好,方子小(用药量少),还提到一件他读书时与陈老有关的校内逸闻。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之后,肝炎患者骤增,长春中医学院在完成中医药治疗肝炎的成果鉴定时,似遇到机理讲不清方面的诘难。后来陈老出场,以传统的中医理论揭示了成果,大概也说到中医有数千年历史,其传承久远,覆盖面广远,非伪科学所能办到的。所以有人在理论上讲不清楚,是因为学的只是皮毛。

      我曾在长春几家医院请医生过陈老的方,居然没有一个人拒绝,连把脉也省去了。只是当去第二次,第三次时,人熟了,也有医生问:你怎么认识他?有时我也请过方的医生为我把脉,请他们评价处方,得到的回答竟出奇的一致:好是好,就是方子小点。取药时,我注意到我取的药是药局同类包装袋中最小的,而且只占口袋的三分之一左右,比别人的少。我曾问过陈老,他说,人体都有抵御疾病的能力,不是用药压倒病,那得多少药?药的作用在于引导或激发人体战胜病的能力。

 

飞来的医案

 

      给陈老平反后,《吉林日报》三版有一篇千字左右的文章介绍陈老医德、医术。刊出后数天,我和朋友宋兆文去看望老人时,见他满有兴致,说过几句那篇见报的短文以后,他从抽屉里拿出钉在一起的几页纸说,也是这篇文章发过之后昨天有人送来的,是老宋的秘书。

      我粗略看了,笫一篇是“文革”前省委宣传部长宋振庭写给医大车敏瞧书记的短信,车书记在上面签了意见。随后几页是教授、主任们的意见,一人一篇,重复出现最多的是‘脑瘤’、‘剖颅’四个字。最末一页是省委宣传部的信笺,原印红格加手工打格的一张处方记录,记载时间、诸药每次用否、用量等等,一目了然。陈老说:“诊断是脑瘤,几家医院建议剖颅。他和老宋说,就是死,尸首也要囫囵的,脑袋不开了。后来介绍到我这,我见他眼球突出,把脉后问他,他告诉我有‘滑精’。我诊断是甲亢。吃几付药,后来就上班了。上班前,还来找我开健康证。在‘文革’中,很多医案都烧毁了,这个材料被保留下来。这个人真细心。”

      “真细心”的宋振庭以强记,博闻,雄辨著名。宋兆文在省府工作听过这位宣传部长的辅导报告,佩服的了不得,没想到他的秘书精细如斯。也由此,我们具体地体察了陈老的一个医案。

 

两付药

 

      1984年8月上旬,我父亲行走坐卧异常。我问他,说没事。也是素日威严所致,不敢再问只是默默观察。22日早晨,他让我去医大一院挂神经内科号。赶到挂号室,因是周三,半天工作,半天学习,号已挂满。一位同事的妻子是这个科的主治医,赶到她家,说已调到三院,家刚刚搬走。回家讲明情况,父亲同意了我的建议,去陈老家求治。

     下面是在陈家两位老人的对话。

      “不是脑血栓吧?”

      “是。”沉默两分钟。

      “不是吧?”

      “是”

      “能好吗?”

      “两付药。”

       紧接着:“能好吗?”

      “两付药。”

      过了三天,父亲一个人在摆弄纸牌。一边摆一边自言自语:“二十多天没摆了。”我问:“现在怎么样?”“真是两付药。我没舍得(扔掉)第三付也吃了。”其后一切恢复正常。

      由于缺乏应对脑血栓再度复发的措施,一年后父亲突然病重,在医大经急诊、外科四天后被确认为神经内科的病,其它症状减轻后,“失语”突显出来了。准备出院再求陈老诊治。

      同在一个病室还有一位梁姓患者,患脑出血,是比家父早几天住院的,除了吃,看不出还有别的功能了。梁先生的妻子孟女士问我,出院以后怎么办。我讲了陈老两剂药治愈脑血栓的事。出院后,父亲吃了20多付药,依旧失语。  其间在陈老门前遇到梁、孟二人从车上下来,孟女士再三向我称谢,说是求得陈老儿子的一张字条,又称和我关系很好,梁先生被抬来,经陈老治疗,几付药后居然又行动、言语自如了。又20天后,路遇孟女士臂带黑纱,说梁先生已过世。居然说:“不如不治了,这病一好,单位来人就哭,对家里人张嘴就骂,生生作死了。”

 

晚年逢盛世

 

      对陈老最后几年,我知道他在政治上平反了,迁入新居后曾有诗舒怀,记得有“七十高龄逢盛世”句。我当时联想到这可能是宽恕和满足这两种德行在一个受传统文化影响很深的老人身上的体现吧?1984年,陈老的女儿,我的那位同学对我说,老人八十寿辰,省、市政协、统战部和学院党委为他祝寿,安排了五桌。陈老晚年应该过得很好。

 

      补记:

      当年陈玉峰为作者父亲治疗疾病的处方。

      天麻10g 牛夕15g 木瓜10g 桃仁5g 红花5g 杜仲15g 大艽10g  茯苓15g 生石决15g 桔红15g 菊花5g 寸冬15g.

 

      编后话:本文选自凤凰网贾明勋博客,作于2009年陈玉峰先生病逝的笫二十个清明。作者贾明勋1940年出生,吉林林学院毕业后在吉林省林科院工作,研究员,2000年退休。

      今年春节,编者为了收集校史资料,在网上看到了这篇纪念文章,与作者取得了联系,并拜访了贾明勋先生。本文发表争得了作者的同意,并提供了陈玉峰先生手书处方照片。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后来,他在博客补记中提到,与他共同见证省委宣传部长秘书免于剖颅医案的宋兆文,因是肝炎患者,在长春几家医院门诊和住院治疗无效。经陈老开方服中药,恢复工作后,病肝再也没有找他麻烦。医患间遂成忘年交,直至陈老辞世,宋兆文协住陈老家人为老人送行。提到写此文的原因,也是为了补历史欠帐:受惠於人,无可补报,怀感恩之请寄托哀思。作者还说,陈老是中医,如陈老者才是真正的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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