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铅笔将圆画成七等份,再分别涂上七种颜色,然后戳在笔尖上,快速旋转,结果呈现的是白色,渐缓后是灰色,停止后又是七彩。在这些色彩交替之中,我看到了李一清教授彩虹般的情怀。
听崔仲平老师说,李教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人,可是对于我们这些晚辈而言,总有一点畏惧无法从心中挥去。然而,当我们一行人来到李氏诊所时,看到李老从内而外的惊喜模样,一种温暖立即卸下了我们的一切顾虑,溶化了还在四处游窜的紧张。一直认为他是多么遥不可及,可当李老笑容可掬地站在我们面前时,我知道了什么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李老打着手势在空中从左滑到右,意味深长地将这句话缓缓吐出。这样的话语在我们的记忆里只不过是一段话。然而今天我们却看到在这些话背后,藏着许多的故事。李老讲起过去的囧事、开心事,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他对我们说:“说起来像故事,听起来像笑话哈!”“有些事不说出来,压在心里,难受啊!”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声里似乎夹杂着我们“90后”无法感同身受的幽远……
李老讲述了那一年行医中救人的情景——“当时我背着一个小孩啊。”李老收回了刚才的笑容,表情严肃。“这孩子血流的太多,就背着他,后来发现他没有生命的迹象了,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李老正襟危坐,左手拄着桌子,右手平放在腿上,讲到心痛之处,右手就会抬起来紧握,眉也不似刚才的舒展了。“当时我挺有劲儿,可是这心啊,就不听使唤了!”说着说着,手就哆嗦着放下,微抬着头,叹着气,音调减低,眼里湿润的,那种无奈又悄然无声地浮在心里,也深深触动了我们心里的某个敏感的地方。
1994年,李老应台湾中国医药学院的邀请,赴台讲学,他代表大陆的中医学者前往台湾进行中医学术交流。那时台湾与大陆才刚刚开放,紧张的局势尚未缓和。对出乎意料的事,李老淡定从容面对。
场景一:李老提前一天到达了台湾,正愁着如何入境及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与李老随行的两位女士商量着。这时,一位自称林凡郡的女士前来提供帮助。随行的两位女士怀疑她是特务,而胆大心细的李老欣然接受了这位女士的帮助。原来李老等三人在飞机上讨论下机后该如何,全被这位女士听到了。在林女士的帮助下,一切安排妥当。李老要给林女士酬劳,林女士却说:“海峡两岸的人,都几十年不见了,几个钱算什么呢?”“当时我这个心啊,那叫感动啊!”李老把手放在胸口,话语带着颤抖。是啊,台湾和大陆都几十年没见了,现在终于能三通了。台湾的人民也希望海峡两岸能统一。
场景二:在林女士的帮助下,李老联系上了接待他们的张校长,当西装革履的李老见到张校长一身长袍来接他们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我还以为大陆的中医还是老古董呢!”张校长说。李老开怀大笑。第二天,他们正在谈话,有人慌张进来说:“张校长,外边来了好多的记者,说是要采访李教授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冲进来了,又是摄像又是拍照的。李老临危不乱,他说:“ 采访可以,但要客观报道。”次日,李老就上报纸了,记者客观报道,收效良好。
当我们问及古人禁针穴位的时候,李老说:“最反对抄袭!”“现在器官都能移植了,还禁啥针啊!细想我们要先审视一下什么是‘常规’,什么事‘禁忌’。所谓的禁忌可能还是突破口呢。实则暗藏机关,内有洞天。而且各个时代,不同医家有不同的说法,我们要辩证的去看待。然而,我们要理解病人的痛苦,因为禁穴的部位进针会有异常的痛苦。”
在崔仲平老师的诗写到“饥肠昼夜标幽赋”时,一下子打开了李老的背诵闸门。他突然吐口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也许我们要用很多的时间去历练,才完成一次不可复制的解读,但这些成诵的文章,对于李老来说,已不再是一种外在的灌输了,而是一种心灵的呼吸,自然、顺畅。我想这脱口而出定是凝聚了内心传导出来的一种饱和力量,而我们要学会提取并锻造这种能力。
此刻,李老在我们心中不仅仅是一种绚烂的颜色了,他又有了温度,温和的、永恒的。